忘不了他生前的呻吟,看看空荡的小屋,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离开了,留下的只是一卷空席。可为什么他的音容笑貌却异常地清晰,生前想吃妈烙的饼,早知就多烙几次给他吃,谁又知道唯一一次穿新衣服竟然是离去的时候,钱是个啥,省来省去,到头来又图个啥。憨头走后的几天,灵官也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什么传言也有,有说死了的,也有说发了财的。可是我心里清楚,灵官去找自己的天空了,他说把自己丢了,灵魂深处有了污点,洗干净就会回来。谁都有遇事的时候,可日子还的照样过,我有了小灵官,心里有了新的盼头,多想灵官回来看一看阿,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曾经幸福的回忆。
闲来无事就唱几句花儿给小灵官听,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啥时候那个挨刀货才会回来啊,心里有盼头就活着不累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下去,事与愿违,我哥那个二愣子硬是把媳妇打回家了,兰兰下定决心不会去了。根据换亲的规矩,一个回去另一个也要回去,就这样安静的守寡都不行,这世道明显不让人活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心里有盼头,我得活着,我得等灵官回来,不敢奢求什么,就是想再看一眼,就一眼也好啊。谁又会知道,爹妈是咋想的阿,连个选择活得空间都没有留给我,只因年轻路还长,再替我另寻人家。我的爹妈阿,从小到大,你们说一我不会二,如今我想安生都不行,你们让我连个盼头都没了,我活着意义何在?心死了,梦灭了。母女连心,我的小灵官阿,如果以后长大了,就要像你爹一样,走出去就不要回来了。天不给活路,人不能等死啊。我的一辈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这望不到边际的黄沙窝没有出头日,长大了就奔出去吧!到这种地步,还有啥好说的阿,这杀人的天,麻木的心,埋葬人的坟墓,把一切都拿去吧,生着没有安稳日子,死后你总会消停。就这样结束了,像苍蝇飞过虚空,没留下一丝痕迹。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终是有赞歌的,可是有能怎么样啊,幸存的人有多少,又有几个人能理解这份美。一粒沙,一个世界。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无情的残杀了善良的人们,留下一抹红祭奠,忏悔它的过失么。可是怎么会呢,人走远了只会一味的向前走,绝不回头,何况这不懂人间烟火的沙粒?
又是一年清明时
奶奶,您在那边还好吗?
又是一年清明时,我却没能到您的墓前来看您,给您磕头,给您烧香,给您送花……奶奶,您不会责怪您的孙儿吧?您不会数落他不是吧?更不会责骂他的不孝吧?
今年的清明节,我依旧在外漂泊,依旧在下着小雨的天空下孤独地漂泊。我不知道,清明为何总是喜欢下雨,喜欢给人制造一种近乎悲凉的氛围!
大抵是受环境的感染吧,今天我的情绪特别低落,感觉怅然若失,总是兴奋不起来高兴不起来,就连这从心底里崩发出来的文字也是悲凉的!
奶奶,虽然您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了,但是,您的笑容依旧在我的脑海里随时浮现着,像极了咱家老屋后边那株灿烂的桃花,总是绽放在孙儿的脸上,永远也不会消失。因为,这是一份他人无法读懂的特殊的情感!
如今,为了超越自我,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我千里迢迢地从山高路险的大西南飞到遥远而又辽阔无边的中原大地去触摸心中的梦想。就在今天,就在清明的今天,我从郑州地铁站转道太原的时候,却无意中在二七广场上看到了一个放纸鸢的小男孩,他牵着引线,一边在广场上自由地奔跑,一边高兴忘情地呼喊,稚嫩的笑声幸福地在广场的上空随着纸鸢飞舞。小男孩的身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艰难地挪着蹒跚的步履在大声疾呼:你给我慢点,小心摔倒!你给我慢点,小心摔倒!……奶奶,在我看到这个场景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奶奶,不知您还记得否?就在多年前的某一个春天,就在家乡那个小小的凸凹不平的泥巴球场上,您也给我制作了这么一个风筝,您也是这么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同样佝偻着身躯的您也是这么大声地对我呼喊的!两个场景相比,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个小男孩的童年没有这个小男孩富有,那个泥巴球场远远没有这个广场气派,还有那个风筝的色调没有这个纸鸢前卫。
然而,在我心里,有奶奶陪伴的日子里,家乡的那片天空永远都是天底下最蓝最蓝的,我奔跑的那个泥巴球场永远是我心中最大最大的,奶奶给我制作的那个白色的风筝也永远是我一辈子拥有过的最漂亮最漂亮的。亲爱的奶奶,在您的陪伴下,就是家乡那块凸凹不平的泥巴球场,让我一次一次摔倒后又一次一次坚强地站起来,从而练就了我如今面对困难的勇气和智慧;就是您给我制作的那个色调单一手艺粗糙的白色风筝,给我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让我飞出了大山,让我走进了知识的海洋,更让我看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就是您佝偻的身躯和蹒跚的脚步里发出的呼喊,才让我知道应该如何牵引手中的线,才让我明白应该如何才能把飞舞的风筝永远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奶奶,就在清明的这一天,这一望无际的中原依旧雾蒙蒙的一片,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或许,是因为我想起了您的缘故吧,就连老天爷也在有意无意中把雾霾赶到这里来,我猜想,这大抵是想让我在钢筋水泥的氛围里咀嚼一下家乡的泥土气息吧!奶奶,我是个不善于表达细腻感情的人,我真的不知道用何种格调高远的方式,才来陈述此刻自己心中的纠结与怀念。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跪拜在您的墓前,给您上香,给您烧纸钱,给您奉上您最爱吃的苹果和雪梨。
而就在今年,因为家庭的一些变故,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和目标。因此,我奔赴他乡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在这个遥远的地方能否找到一份可以激活我体内尘封已久的那些分子的动力,就是想看看能否在他人的嘲笑与质疑声中点燃我心中的梦想,就是想看看能否在这个诗意流淌的地方找到那个能够改变我未来的特殊因子!于是,为了提升自己应对事物变化的能力,为了寻找到心中那份神圣的信仰,我才疲于奔命地在中原大地上奔忙,一路从郑州跑到了太原……
奶奶,请您相信,您的孙子绝对是个敢于承担责任和敢于面对困难的男人,他一定不是在回避,不是在逃离,更不是有意在忘却。因为,自从您给他制作风筝并为他呼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是不会轻易妥协与畏缩的,因为您的坚强早就植入他的内心,早就铸就了他的特质与个性。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您最疼爱的大孙子,是您晚年最大的收获与安慰。